中国艺术的本质着眼于人格性。中国书画中无处不在的拟人化、象征性、人格化,是区别于西方艺术的一个本质特征。人的审美参照物为人自身的情感、精神。自然界的物象,给中国书画家提供的不过是一种“符号”,本无所谓美丑,经过书画家心中情感、精神的过滤、加工、创造后,自然物象便成为一种艺术“意象”。表现生命,描写精神——乃中国书画家的本质使命。
曾光似乎通晓此道,以他的向日葵系列为例,描写了向日葵的各种生命形态,无论峥嵘挺立、欣欣向荣、临风舞蹈、成熟谦恭,无一不是心态的写照。
生命的最高形式体现在生存价值上。儒家面对忧患要求加以拯救,而道家则是面对忧患而要求得到解脱。老、庄清晰地看到了自然无为、朴素恬淡的人生境界才是理想的人生境界。谬拉认为,一切矛盾得到调和的世界,是最高的美。一切艺术作品,是世界调和的反复。是以在艺术精神的境界中,是一种圆满具足。而老、庄之所谓“道”,正是精神的自由解放,是无目的的、无关心的满足。这才是艺术的本性。曾光的青绿山水画,是他游历于山水之间,追求自然无为、朴素恬淡的精神流露。传统技法与现代意识的无痕结合,给我们呈现了可游、可赏、可居的江南景致。“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”;“适与野情惬,千山高复低”。
人生体现在自然无为、朴素恬淡,是精神层面的艺术。而艺术精神有时也是从具体的艺术活动中升华上去的。如我们熟悉的《庖丁解牛》的故事,庖丁解牛之技法“莫不中音,合于桑林之舞,乃经中首之会”。庖丁解牛是超越了实用观念而进入审美层次。由技入道,“未尝见全牛”,即心与物相同。“以神遇而不以目视,官知止而神欲行”,手与心的距离消解了,技术对心的制约解除了,于是庖丁的解牛成了无束缚的精神游戏,他的精神由此得到了由技术的解放而来的自由感与充实感。
曾光的艺术创作,取道于借古开今。他反复揣摩前人笔墨,揣摩所能接触的艺术大家的艺术核心,坚持笔墨的核心规范,书法用笔,以线立骨,在色、皴、擦、染、淡、破、涩、毛、积等笔墨技法运用中,以达到创作意图为目的。自觉地将运笔、构图都化成心的律动,将绘画化成生命的律动。而他早年所学的西洋绘画观念,又无处不在。于是,他的画面便产生一种场,得势成章。这势,便是其心智,其逍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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